孤

有下辈子吗？我想陪你到下辈子。

真的要再见了吗？总觉得像在开玩笑，我刚刚才测了你的体温，不高。你还没睡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你也开始淘气，打着困的字眼，躲在被子里玩手机，真拿你没办法。
上完夜班的我，刷了牙，洗了脸，泡好一杯麦片，等你。
你最近身体不好，老嚷嚷着肚子痛，下午化验结果就能出来了，9点钟，你比约定的时间晚了点，今天的液体不能输太久，要不，赶不上取结果了。
梅梅打开门叫唤着有人找，祥和的脸上，眼里有着喜悦，这是你生病以来不曾有的模样，从包里掏出包子，让我赶快吃，还嘟囔着说“上了一夜，还要照顾我。”会心一笑，狠狠地咬了一口，说句实话，这是我上班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给我送饭。
小心翼翼跟在我身后，有点像做错事的孩子，取药，输液，你怕对我造成影响，硬是不让我给你铺张床，拉着我的手，跟我讲今天早晨来时在路上捡了100元，我看着你脸上的表情，不合时宜的想起你前几天的症状，都停经19年了，怎么会突然来例假，这很不好，让你去医院告诉医生，结果你没好意思说，唉！下午要取化验结果，如果说，你卵巢上的囊肿是良性，那么一切好说，如果有病变，那么......，我不敢再去猜测下午的宣判。
“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，就买了酸菜，在楼下碰到你姑姑，她还说我偏心，怎么光想着你，我说你上了一晚上没吃饭，那张钱真旧，小老板反复看了好几遍，又递给年龄大的老板，说钱是真的，就是太旧了，又给年轻的老板，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。”你满脸的骄傲，扬起下颚的你，太孩子了，看着看着我就忍不住笑了，夸你精。
下午取结果，爷爷执意不让你去，前几天肚子疼到不敢动，从诊断胃肠胀气到肠穿孔，你已经被折磨的想要放弃，我们哪敢再你看到希望的时候，给你半点打击，爷爷年龄大耳背，生性好强的他短短几天苍老了很多，也越发的耳背，听不清楚医生的话，从我的表情中揣测着，我不太想让他知道，但我也不敢隐瞒，从医院出来我们都不愿意说话，默不作声的哭着，第一次爷爷不那么热衷回家，他一生正直，不会编瞎话，不愿对你宣判死刑，我一遍一遍的给他教回家怎么说，教一遍忘一遍，我是个懦弱的人，不敢去面对你，怕自己编的好好的理由在你面前漏出破绽，我选择了逃避，再者爷爷说可能会好点，毕竟相处了一辈子。
晚上回家，你问我:“医生怎么说？”
我诧异的问你:“爷爷没说么？”
你说:“他回家就来了句，医生说不要紧，其他的他没听见。”
你嘟囔着，“我要去，他偏不让去，这不好好的么，不疼了，他耳背，去了相当于没去。”我笑。
“就是下次带你去，不领他，医生说你那天宫腔里流的那摊血，是囊肿破了的表现，不过还没流尽，让你去医院输几天消炎药。”
“前几天不是输了吗？”你摸着自己那看不清血管的手背，有点发愁的问。
“对啊！这次还要输促排的，让破了的囊肿里那些脏东西排出来。”
2017年4月12日，化疗第一天，比预期效果好，反应不重，不知情的你，像个小孩子，居然说:“今天感觉病好了，腿都不重了”真好，想天天让你开心，让你惊喜，让你不受病魔的折磨，化疗药一般副作用大，怕你口苦，食欲不振，给你买了西红柿，黄瓜。
“先吃西红柿，医生说了要敷手，你快点吃时间要到了，什么?居然不敷...”真的好生气，说了你两句，嗯！其实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。
2017年4月13日，化疗第二天，你说胃不舒服，医生给你开的药没吃。难受了好一会儿，以前你总拒绝在外面吃饭，今天突然说要吃麻辣烫，我很高兴，真的，你不爱吃面，可爷爷爱吃，为此你一天两顿饭都是面。
2017年4月14日，再次复查，癌扩散。
2017年4月16日，今天你怎么也不愿意输液了，闹着要去参加娘家人的婚礼，随你！我和姑姑给你办理了出院，去了好好聊。
2017年4月17日，昨晚死缠烂打的在你房间睡了一晚，抱着你痴痴地傻笑，你说我傻了。是啊！傻了，只对你傻。 
2017年4月22日，拍第一张全家福，你站在镜子前嫌弃自己，脑梗后遗症，笑的时候嘴角有点不自然，你很美，你的身上有热情，有纯朴，有善良这些东西投射的美丽很多漂亮的脸蛋比不了。
2017年7月15日，你尿路感染翻药箱给你找药时，看到了你的肿瘤辅助治疗药完好无损的放在那，你又只吃了降压药，我问你:“这药医生怎么给你交代的?吃几片?一天吃几次?”你摇摇头，很无辜的看着我，还好，你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，“治疗你脖子上那个疙瘩的，一天两次，一次一片。”你每次都这样要我给你念药物的适应症，真拿你没辙，不过你还是很配合。
2017年10月4日，中秋节，今天三爷爷过80岁大寿，你又成了重点保护对象，早晨着实被吓着了，给你擦眼泪的时候发现里面充血直接像坏掉了一样，带你去医院，没有一个眼科医生上班，看着你疼我真的难受。
2017年11月中旬，你说身子不太舒服，又流血了，让你去医院，你不去，没办法只能吃以前大夫开的药了，你很抗拒去医院，一是血管不好，每次都不好扎。二是心疼钱，你觉得辛辛苦苦挣到的钱，一下子就要交给医院。
2018年4月，她发烧烧了整整两天，我们以为是癌症晚期的恶病质，结果做B超提示现在的囊肿只有鹌鹑蛋大小，间接的说被体内吸收了，所以啊！奇迹真的有，不管你信不信，我信了。